不只存在于书本上的红岩之旅

党委组织部党支部  郭海波

何其有幸，在重庆这一魔幻都市的背景下，在曾经“陪都”的过往中，我曾找寻过影视剧中、《红岩》书中那一幕幕历史烟云。时间过去两年了，在这渐渐遗忘的片段中，不能忘却的是一些参观时的碎片和思绪。

飞机飞过重庆上空的时候，浓雾渐渐淡了起来，终于能够显现这座城市的大体轮廓，也终于明白“雾都”这个名字真的不是虚传。11月仍旧苍翠的山体，阴冷、潮湿，蒙蒙细雨中落差极大的马路，本地人司空见惯的事情，在当时感受着干燥气候的我看来成了迷，难怪当地的“棒棒儿”和火锅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名片。名片，我们不提李子坝，不说洪崖洞，更不必说朝天门码头、解放碑和迷宫似的黄桷湾立交，毕竟这是近些年的网红，而重庆存在于我脑海里的形象，远比这些要久远和残酷。是的，我在说渣滓洞和白公馆，也在说《红岩》。

歌乐山。狭窄的山道上，我们看着车辆渐走渐荒凉，山的远处还是山，终于到了渣滓洞。已经无法表述终于见到这所建筑的悲愤和感慨。逼仄的院子墙壁上，逢迎的标语仍旧在提醒我们当时特务们为劝降做的种种努力，审讯室里的老虎凳，铁链，种种刑具，都在见证着革命战士们的不屈和坚强。牢房很狭窄、潮湿，墙壁上贴着烈士们的照片，屋里陈列着他们的书信和遗物，江竹筠、李青林、何雪松、左绍英等共产党员在这里度过了她们生命最后的时光，他们牺牲时也不过是20、30岁的年龄。走过三角形的小广场，是男牢的二层楼房，《红岩》中的许多故事都发生在这里。从水源斗争到龙光华被虐杀，从为龙光华开追悼会到欢庆1949年元旦，从这些革命者身上不仅看到了勇敢和坚强，更看到了他们对幸福和自由的渴望。

去白公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墩状水泥构筑物，是当年“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大门。从山下磁器口到白公馆监狱大约有5公里的距离，当年华子良的原型韩子栋以装疯为掩护，就是在这条道路上建立起了白公馆、渣滓洞两座监狱和地下党的联系，为狱中的难友传递党的消息。路边的一草一木不会忘记那位蓬头垢面、步履蹒跚，但意志坚定的革命者。努力爬上几段石阶，来到白公馆监狱的门前。大门为一座涂成米黄色的八字照壁门。门楣上镌刻着“香山别墅”四个黑色大字，门联为“洛社风光闲处适，巴江云树望中收”。若不是了解个中究竟，真会把它当作一座隐逸闲居的山中别墅。但终究骗不了人的，是其内在的黑暗和血腥。共产党员罗世文、车耀先、许晓轩、许建业、宋绮云、韩子栋，爱国将领杨虎城、黄显声等都曾被关押于此，最终遇害。院门左手边紧靠院墙处，有一株顽强生长的石榴树，据说是许晓轩烈士偷偷栽种的，从被保护的石榴籽幼苗终于长成了小树，虽然不语，也在诉说着成长的艰辛和不易，更是不屈服于命运的抗争和呐喊。还有“小萝卜头”宋振中的雕像，这个最小的革命烈士戴着红领巾，接受着我们的景仰，倾听着接班人的誓言。

还有什么，对，展览在囚室里的“五星红旗”。是罗广斌、陈然等几位共产党员在听到新中国成立的喜讯后用红色被面和草纸秘密制作的特殊五星红旗，他们凭想象制作出了这面“一颗大五角星居中，四个小五角星分居四角的”的“五星红旗”。小说《红岩》和歌剧《江姐》显然进行了艺术加工，把制作“五星红旗”的地点改在了渣滓洞的女牢里，草纸剪成的五角星也升华为一针一线的刺绣。这面褪色的五星红旗，记载的是烈士们为国家重获新生的自豪和喜悦，记住的是他们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最为深厚深沉的爱。

1949年11月27日，重庆解放的前三天，国民党特务将渣滓洞剩余的200多名囚犯全部集中到8间囚室里，开始疯狂屠杀。狱中党组织在危急中决定提前越狱。奋力冲出牢门的30多位难友合力推倒了牢房后的围墙，最终有15人成功脱险。渣滓洞的越狱行动将白公馆的大部分看守力量吸引到了渣滓洞，看守杨钦典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为白公馆最后剩下的19名囚犯打开了牢门。在“11·27”大屠杀之夜和之前的一段时间里，被囚禁在渣滓洞和白公馆两处监狱的共产党员和爱国志士共有321人惨遭杀害，生还者只有35人。当地人说，从1949年起，此后每年的这一天重庆都会下雨，“11·27”大屠杀成为重庆人心中永远的痛。我们去的时候，距“11.27”还有一周，从下飞机那刻起，真的几乎没有晴过天。

“本来，我们共产主义者和你们没有任何共同的语言。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人民革命的胜利，是要千百万人的牺牲去换取的！为了胜利而承担这种牺牲，是我们共产党人最大的骄傲和愉快！”《红岩》里的这段话，在去重庆的旅程中，都提醒着我去看、去听、去感受。这段沉重的历史，只有触摸到现场的砖石、台阶、草木，才能感受到说出这段话的人是何等的豪情和革命乐观主义，只有到现场，才会让自己扪心自问，如果是我，能否经受得起这样灵魂的拷问。硝烟散去，再无刀戈，作为今天的一名共产党员，作为红岩精神传承人，在这个新时代中，又该以怎样的准备和精神状态去担负起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

飞机离开重庆的时候，选择了靠窗的位置，这样能看到群山蜿蜒和点亮在山间的江河湖泊。“炮声隆隆，震撼大地。 晨星闪闪，迎接黎明。 林间，群鸟争鸣，天将破晓。 东方的地平线上，渐渐透出一派红光，闪烁在碧绿的嘉陵江上；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绚丽的朝霞，放射出万道光芒”。在对红岩记忆和红岩精神的追寻中，长江飞过去了，黄河飞过去了，在群山和江河之间，这便是英烈们为之流血牺牲的“可爱的中国”。